到金鸭香炉前,揭开镂空炉盖,炉腹中只剩下银霜样香灰,哪还有什么香丸。
可外头正下着雪,若是贸然推开窗,令他受寒着凉,莫非又要怪罪到她身上?
思及此,苏慕宜坐回床边,柔声劝说:“殿外还在下雪,实在不宜开窗,熏香已经灭了,请陛下暂且等一等。”
她的嗓音其实很好听,空灵清越,温柔却又笃定。
霍 心中的躁郁忽然被浇灭大半,示意她喂药。
这事儿苏慕宜早已得心应手,不忘给他准备蜜枣。
甜甜酸酸的味道绽放在口腔里,好在并不惹人讨厌,霍 咽下去后,问她:“你很害怕孤?”
“陛下龙章凤姿,乃是天命之人,以雷霆手段登临大宝,妾心怀畏惧……”
“孤要听真话。”
苏慕宜垂着眸,臻首轻点,答案显而易见。
她从来就不情愿与他接触,能避则避,实在避不了,便会装作顺从。
的确,这红墙内外,天下九州,除了褚 他们,似乎没有人不害怕与他接触。
霍 忽然低声笑了,语气恢复漠然:“你出去,告诉褚 ,孤要回紫宸殿。”
明日是休沐,没有朝会,可他仍然不顾太医令的劝阻,执意乘辇离开。
送走这尊大佛,苏慕宜总算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。
秋露要帮她更换沾染了药渍的软枕和被褥,苏慕宜却道:“罢了,明日再收拾,到时一起烧了吧,今夜我先与你挤一挤。”
两人躺在小小的架子床上,谁也没有困意,便又说了些体己话。
“也不知家中近况如何。”苏慕宜怅然道,“宫里头盯得紧,长秋殿这边压根传不进半点消息。”
秋露安抚她:“小娘子别着急,总归是有办法的,等再过段时日,说不定就能见到夫人了。”
比起留在京中的母亲,眼下她更担忧父亲的处境。
英国公夫妇感情甚笃,成婚二十载,膝下只有她这一个孩子。她自幼在万千疼爱里长大,可如今父亲身陷危险,她却什么也做不了。
翌日,积雪堪堪深及脚踝,秋露领回内廷分发的银炭,带给她一个消息:“小娘子,陛下这几日要去清泉行宫休养,听说明天清早便要启程。”
清泉行宫位于栗山,当年大燕太祖下令开凿,引温泉水修筑天然浴池,后来又加盖了宫殿,成为了历代皇帝趋之若鹜的避寒圣地。
与承安帝相比,霍 并不贪图享乐,许是因为心疾加重,才不得不出宫前往栗山。
苏慕宜心中划过一丝念头,瞬间清明:“秋露,我要去栗山。”
“母亲名下的一间商号专给清泉行宫供应香料香脂,我记得有位负责采购的钟姓女官与母亲交情匪浅,若寻到这位钟夫人,便能请她帮忙捎话给母亲了。”
自从被霍 幽禁在长秋殿那天起,除了贴身侍奉的秋露,她再未见过其他相熟的宫人,更别说传递消息。
兴许,这个法子可以一试。
秋露帮她加上被衾御寒,拨了拨熏笼里的炭块:“可是小娘子,如何才能劝说陛下答应这个请求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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